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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塊錢的特效

有一段腳本上的畫面是這樣描述的:在停屍間中,一具屍體躺在法醫驗屍的解剖台上,胸前已呈Y字形的剖開,看到體內的各部器官,頭蓋也已切開,腦部外露,而且特寫腦的表面已經結了一層霜,法醫則和刑警在屍體旁正討論著這起離奇的密室死亡原因,法醫將腦中央剝開,畫面中看到腦的內部已經被不明的黴菌整個侵蝕感染。如果收到這樣的腳本,你會怎麼做? 我先打了個電話給澳洲作特殊道具的公司,將腳本email 給他們,問他們如果作一具一比一的演員模型加上內臟器官及腦,請他們估估看要多少錢?過二天報價來了,差不多接近三百萬台幣。監製看了直揺頭説超過預算太高;於是說服導演改一下分鏡,改由演員上去躺在解剖台上,屍體已解剖完縫合了,要在演員胸口及頭貼上縫線化粧。但是對話中討論到腦結霜和黴菌感染時,改由解剖室中的螢幕顯示大腦影像來取代。 但結論是劇情中仍然需要有看到腦的視覺畫面,所以我又打了電話去澳洲,問看看做一顆發霉的腦要多少錢?結果報價來了要25萬台幣。監製這時又抓頭喊沒錢! 我心想:好吧!總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這一個關鍵鏡頭畫面。於是請製片幫忙安排走訪各大醫院,展開我的尋腦之旅。拜訪了台大、陽明、中山醫學院的腦科醫生,醫生們也都很熱心提供他們所珍藏的人腦標本。很為難的是所看到的腦都是泡在混濁的弗馬林中,而且為時已久,都已鈣化變灰了。離拍攝的日期愈來愈近了,眼見進展並不樂觀,我已準備好要用Photoshop 修圖硬上了。 直到最後一天在中山醫院中,醫生很確定的告訴我:「沒有新鮮的腦可以借。」很空虛的我走出醫院,走進對街的一間醫學書店,準備找一本有腦照片的書,掃描下來,啟動我的修圖計畫了。就在櫃台底下翻書隨口問了店員:「新鮮的腦到底長什麼様啊?」店員是個醫學院學生,他回我說:「新鮮的腦是粉紅色的,是有點像兔子或豬的腦。」哈!頓時我豁然開朗,馬上回家。 隔天起了個大早,走進公館的傳統市場,站在豬肉攤前問:「,老闆,我要買豬腦!」很戲劇性的,老闆背後的牆上剛好掛著一個豬頭,他順手一抓,拿起了一把大刀往豬頭頂劈了三刀,扒開挖出了一顆豬腦,丟進透明塑膠袋,一手遞給我説:「五塊!」(台語) 回到家我把豬腦放進冰箱冷藏,隔天早上拿出來,腦的表面已結了一層霜,用衞生筷把腦的中間岔開來,灑下剛煮完的咖啡粉,整個畫面就是一顆結霜且受了黴菌感染的腦呀! 當晚在拍片現場,我把數位相機所拍的畫面on 到螢幕上去,澳洲的特效團隊很瞪大眼睛的問我這麼噁心的腦是怎麼做的?監製問我這是花多少錢做的,我笑笑回答:「五塊錢!」 當年這部片有入圍金馬獎最佳視覺特效獎,可惜另一部港片得了獎。如果評審有聽我講這一段故事,或許會把獎轉頒給我。 解決問題的方法不會只有一種,應該都有其它選項,這些年來我遇到客戶各種看似極端的要求,我已經不會馬上回説:「不可能!」,我會先試著想想有沒有其它的可能性來達到同樣效果。如果你是老闆,你應該會覺得付我高一點的薪水是值得的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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